
时针转啊转,转不回岁月流年,转不走记忆空缺。
烈日炽烤过碎石,风扬起细沙的夏日;冰雪覆满枝头,风呼啸而过的冬天。数不清的岁月里,总看见一个身影忙前忙后,听她操着浓厚方言絮絮叨叨。
笨重的时针滴哒,破旧的灰瓦房模糊在岁月里,被红瓦白砖取代。
岁月陈旧,物换星移,但那个身影依旧忙碌。她依旧说着念着,用她浸润多年的方言
正是初春,万物生长,午前的暖阳温柔,我窝在光里打盹,恍惚间听见锄犁的碰撞叮当声,她的脚步声渐远,说道的农事行情散在风里。
骤然惊醒,盛夏蝉鸣渐喧,我斜靠在椅背上,眯着眼,余光瞥见她坐在我身旁,看着手机,嘟嘟囔囔。
站起身,我随着人流前行,听见秋风嚎啕。妈妈裹紧我的外套,还未下车,便已看见在门口矫首的她,神色期盼。
她迎着我的吉祥话,朗笑着递给我一个红包。冬日的太阳融了檐上雪,嘀嘀嗒嗒应和.
四季很长,许多个记不清的午后黄昏,妈妈总是会讲她,在时针的滴答声里,讲她的过去。
妈妈说,她虽是生在大家,却并不算富贵,嫁给一个平常人。时代使然,她的生活总不算顺逆。
但那些贫困的、五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的日子里,她仍会苦中作乐般给他们讲乡里流传的细碎故事
等到她的孩子们成人自立、各奔东西,她就窝在家里,用琐事填满生活,在少有的闲暇里,盼着年节
时针转过一年又一年,寒来暑往间,柏油路边的树又生了新芽。
十七年岁月,她总是在那儿,念着,忙着。
这年冬季,试卷和练习终于塞满了所有时间,偶尔的假期,空旷的屋内却蓦然寂静,再听不见手机听筒中传出的她的声音。
那个夏日,我站在新教学楼前顾辈我的过去。高三第一次回家,却没能等到她的欢迎。
我仍记得她侧躺在我身边,询间着我的生活,仍记得她和我一起坐在长椅上,看家里小孩嬉闹。
我总听人说她忙碌一生,絮叨一生。
然而,终于,她枕着蝉鸣,长眠在一个夏夜里。
我再不能见她,再不能陪她,再不能叫她一声,再听不到她的回应。
往后的千万天里,她留给我的,只剩回忆。
只剩再听不见滴答声的时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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