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好不容易捱到放学,我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去,公路上车来车往,川流不息。我坐在车上想着回家之后的事:也许,妈妈会做一桌子菜等我回家,也许,妈妈会慈爱地拿走我背上的书包……
“吱——”一个刹车,将我从幻想中拉回现实,我高兴地跳了车,往家里狂奔。
开门,只有弟弟、妹妹在家,以及一只狗看门。妈妈去捡棉花了。站在门前,看着熟悉的环境,我居然有些辛酸,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似的。
放下书包,我就忙着生火做饭。家里的狗围着我转来转去,这里嗅嗅,那里闻闻,我一脚踢开它。妹妹从楼上看完电视下来后就开始帮我做饭。一会儿,几样小菜就出现在桌子上,弟弟妹妹吃得津津有味,屋子里荡漾着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。
“大姐!”毛头(弟弟的小名)说:“我们发了书了,你看不看?”
“大姐!”妹妹说:“你先吃吧!妈这两天天天很晚回,去看电视吧!”我没有吱声。也许是觉察到了什么,弟弟妹妹就上楼去了。
我一个人在家里等,不时拿出手电筒往外照。
“吱——”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,妈妈拖着沉重的步伐踏进家门,我连忙取下她背上的一大袋棉花,她不停地用手捶着腰。
母亲老了,她头上的白发不知何时长起,混着大滴的汗水贴在前额上,如同路边的野草般毫无生机。破旧的草帽上还粘着少许棉絮。一身过了时的衣服显得愈见宽大,腰间也同样系着一个偌大的棉花袋,上面布满灰尘,仿佛刻满了辛酸岁月的痕迹,只是那个刺眼又庞大的棉花袋与母亲瘦小的身躯太不协调了。我的瞳孔不断地放大,打量着她,这就是那个被我称为母亲的人吗?我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。
她吃力地抬起头,高兴地对我说:“本来今天我想去上街的,只是田里的棉花太多了,一大片。”从她的语言里我听出了自责,听出了喜悦。“明天,把棉花一卖,你们姐弟三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差不多了……”她滔滔不绝地讲着,我才发现原来母亲依然笑得那么迷人,那么让人陶醉。
她洗完脸笑着对我说:“高中生活习惯了没有?同学们都好不好?不懂就要问,否则交了学费却学不来知识就不行了,对了,你们老师的教学方法,你能不能跟得上?”她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堆,仿佛经过了专门排练似的。我站立在哪儿不知所措,鼻子里只能发出“恩恩”的声音。
她扶着桌子站起来,从桌子上拿了一瓶“绿茶”就“咕咕”地喝起来,喝完后,她用责备的目光看着我说:“你兜里的钱多了是吧?有钱就乱花,你妈的身体是不好,可硬朗着呢,花钱要细水长流。”她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。
我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。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骂。我拿起一个书包冲上楼去,问道:“你们谁买了绿茶放在那了?”没人应声。我大吼一声:“谁买的?”弟弟探出了头,说:“姐姐,你是不是在桌子上拿的?”他大笑一声说:“姐,你说它啊,那是我昨天灌的洗澡水,里面加了二姐画画用的绿颜料。”我茫然的朝楼下走去。
站在走廊上,我看见一束微黄色的光照在母亲洋溢着笑容的脸上,她拿着那瓶“绿茶”看了又看,不住地赞叹道:“嘿,还挺好喝呢,味道就是不错……”
一滴泪水悄悄地滑过脸庞,“啪”的一声滴落在地上。
(指导老师:周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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